白衣赛雪

老骥伏枥【封印之剑+烈火之剑】

我又来炒冷饭了,最近是真的没有写文的热情只能一遍一遍把贴吧的文发过来……有机会七夜那个会写完的毕竟真爱。




马。


这是一匹老马,全身几可见骨,毛皮黯淡无光,原本浓密的长鬃稀稀拉拉,竟掉得所剩无几,远远望去,全无了战马该有的生气,萎焉不齐。


马不中用,理应被主人遗弃,或扔自肮脏老旧的棚里去罢?可事实上,马厩里干干净净,马身上连失去了润泽的毛皮也被从头至尾梳理得蓬松爽直。这样精心的照料,连最上乘的军马也比之不及。


“吱呀”一声,马厩的门打开了,老马睁起浑浊的眼,轻轻叼着老主人的手,算作回应。
然后任由人套上鞍具,戴着马嚼,牵出户外。


出门便是刺眼的亮,隆冬的天气,白雪皑皑盖住了视野里能见的一切,在这样的雪色中,老马身上灰白而尚未褪却的皮毛,银质的笼头,镗亮的马蹬,往远处粗粗地看了,竟与这漫天的寒雪出奇地一致。


老马慢悠悠地踱步在这雪地中,似乎对这样的积雪已习以为常。它半阖着眼,看着新铲出的黝黑路面,带着点冻土的气息。往常到了这时候,也便是它该出发的时间了。


可奇怪的是,过了好长一阵子,却不见主人有丝毫的命令。老马睁起眼,回头望了望还停步在半尺深的雪地之中,若有所思的老主人,轻轻地嘶了一声的短鸣。


老主人这才回过神来,牵了缰绳,大笑着拍了拍马头:“伙计,我都险些儿把你忘了。”而后又怔怔地望向了远方,“可惜呦,这样的日子,终于要结束喽!”


今天是菲雷城的建城纪念日,骑着马快步到城镇的广场旁时,聚会即将开始,早已有许多的人在此观望。


“马库斯大人!”


老人一翻身下马,即有两个年轻的将领上前问候,细看之下,着红的一位气质跳脱,浑身似有着无限的热情洋溢在外,绿装的那一位却沉静如水,举止间透露出一种端庄稳重。


“亚伦!兰斯!”马库斯对着两人一笑,算作回礼,“想不到两年之内,你们也越发进益了。”


“哪里的话,”兰斯笑道,“本分而已。比起马库斯大人,我们的那些儿功劳,不值一提!”说笑着有人走过来,亚伦一见着来人,立即喊道:“咦?那不是罗文大人吗?罗文大人!”


来着正是罗文,中年的他虽不着劲装,但也隐隐透出一种沉稳的威仪,看到马库斯,罗文眼底亦闪现出一种惊喜,忙上前道:“马库斯大人!”


四人又相互叙了些话,也不知怎地,马库斯心中隐隐有些怅意,虽然面上还是挂着笑,终有些烦闷,因此在聚会的一半,便默默离开了广场。


城外也是热闹非凡,因为过节的缘故,巷南巷北皆是一派的喜气洋洋,或许是利西亚王国的初建,给了菲雷不一样的荣耀与欢乐。


不过,也有例外——


“求,求求您,把这个给我吧。”一个小小的男孩,颤着声音,苦苦哀求着面前的一人。


当马库斯信步走过来时,正好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境况。


“哼,”面前那官兵一样的人挥了挥手,显是不耐,“不是说过了么,一个人只能拿一个女神像,走了走了,不要妨碍我办公务!”


“可……可是!”小男孩嗫嚅着,小小的身影却准确挡在了他的面前:


“我……我真的需要它,所以求,求求您了!”


“哼,你别这么不识好歹,就你这样的平民,也敢阻挠本大爷办事儿,看我……”那官兵正要动手,却眼见背后有一人已先他而至,护住了男孩。


“你……你个臭老头,不干你事,快走开!”


马库斯也不言语,从外袍的内袋间拿出一样的物事,只在他面前轻轻晃了一晃:


“留下东西,这儿没你什么事了。”


言罢,也不管那人脸上骤变的神情,回头便关切地问道:


“刚才伤着了没有?”


男孩诧异看着面前和蔼可亲的老人,再看原本趾高气昂,却灰溜溜溜掉的官兵,一股暖流霎时从心头涌起:


“不,我没事,谢谢爷爷!”


马库斯却是打量着男孩,男孩衣着褴褛,这么冷天下竟只着一件薄薄的外衣,不禁心生怜悯:


“为什么要多要一个女神像?”


“因为,这个,是要给哥哥的”,男孩扑闪着大眼睛,抬起头回答,眸底,是一片纯净:


“妈妈说,哥哥是在战场上牺牲,是真正的军人,用女神像置在坟前,能够保佑他的魂灵顺顺利利通往天堂……”


又是一位阵亡的英灵么?马库斯心内猛地一揪,一种没来由的感情慢慢从心底浮现,却又听得男孩继续说道:


“可,可我不明白爷爷,您说人死后为什么总要上天堂,我不想哥哥去天堂,我想要哥哥回来,为什么不能够?”


孩子稚嫩的声音一声一声敲响在他心扉,如利刃般打破本已平静的心境。马库斯只觉得刚刚不快的气氛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地是愈发的沉重。


孩子并未察觉老人的异常,起身收下女神像,朝着老人便是一鞠躬:


“那么,我要回家了,爷爷再见!”


当马库斯默默回到广场时聚会已结束,虽然如此他还是推辞了午宴的参与,罗文等看着老人闷闷的神情,想问什么,终是止住了口。


菲雷城外五里的地方即是公墓,里面埋葬着为了艾雷布和平而献身的年轻生命。今年的雪来得特别早,将这墓园里高高矮矮的坟包皆裹了个严实。


马库斯在一处坟前停了步,想起什么,慢慢将一簇的花圈摆放在上头,口里念着:“卡罗(注:哈根与伊莎多拉之子,已战死),我,马库斯爷爷,来看你喽!”


“你小子说过,战争结束以后,要回菲雷,现在,终于可以实现了……”


“结束了,一切都,结束了,你可以安心地,休息了,与父母一起……”


老人就这样静静絮叨,花白的眉头上,慢慢凝成的冰碴在不甚透彻的阳光下尤显注目。


“爷爷?爷爷!”


也不知过了多久,一个熟悉的声音才猛地将他拉回了现实。


一抬头,原来今早的那位男孩一蹦一跳地朝他走来,男孩的身后跟着一妇人,想是他的母亲吧。


“爷爷,原来你也在这儿”,男孩看着马库斯,高兴地道,“爷爷也是来看,您的亲人的吗?”


“喏,算是吧,”马库斯收回神思,望着男孩一笑,而后又顺了男孩来的方向指了指远处的坟:


“那个,可是你的哥哥?”


“对啊对啊”,男孩笑得异常灿烂,“多亏了爷爷,今天祷告的时候,妈妈说,她能感到哥哥在天堂里的笑容呢!”


“呵……”似被男孩的笑容感染到,马库斯也不禁扬起唇轻轻地一笑,是啊,终究是做了件好事呢。


“对了爷爷,”男孩回头冲着母亲说了什么,再看他时,小小的手心纂着一个绿色的小包,递给了老人:


“这是妈妈做的,她说,这个护符能保佑现世的人平平安安!爷爷也一定会喜欢的对吧!”


……


出了墓园已是近傍晚的时分,马库斯牵着马慢慢踱步,黄昏把佝偻的背影拉得极长。


“平平安安……”想着刚才的话,他不禁又拿起护符细细端详。


荷绿色的护符,针脚严密,虽然简陋但不失精致。护符上,墨绿色线条勾勒的一头小马活灵活现呈现在眼前。


凝视着小马,马库斯突然觉得,早上聚起的所有不快,全都好似过眼的烟云消散在即,一种新生的活力注入肺腑,让已衰老的骨骼筋肉都好像重又有了力气。


深深进了一口气,老人脸上浮起恬然的微笑,回头,看着跟了多年的老战友,笑着拍了拍它的头:“是了,伙计,我们也该,退休喽!”


不远处,皑皑白雪依旧蔓延联袂。年的味道却弥散开了,从城内到城外,一股子的喜气笼上了菲雷城,新与故,陈与旧,循环往复,重又带给了这座城不一样的安宁与平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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